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简介:【清穿+宅斗+宫斗+萌宝+甜宠】清穿成了历史上雍正的熹妃钮祜禄氏,不过此刻她还是个不受宠的府邸格格...历史上,这位熹妃不仅最后生下了未来乾隆帝,还在后宫安安稳稳享受了一辈子的荣华富贵,可谓是人生终极大赢家!有钱+有闲+有权,她应该没什么不如意的。可纵观后半辈子富贵,前半辈子的她,却并不讨雍正帝喜欢。若不是生下未来天子,恐怕也是要在后宫中寥寥一生。而穿到清朝的她,张彤。偏偏不信这个邪,老娘钱也要,权也要,儿子也要,最重要的是,夫君的心,更是要牢牢攥在手心儿!以清朝框架为背景,较真历史党勿入!!!!
主角:胤禛,望舒 更新:2022-12-01 11:13:0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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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女主角分别是胤禛,望舒的其他类型小说《清穿之熹妃娘娘她要重夺四爷心!》,由网络作家“风吹树叶绿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简介:【清穿+宅斗+宫斗+萌宝+甜宠】清穿成了历史上雍正的熹妃钮祜禄氏,不过此刻她还是个不受宠的府邸格格...历史上,这位熹妃不仅最后生下了未来乾隆帝,还在后宫安安稳稳享受了一辈子的荣华富贵,可谓是人生终极大赢家!有钱+有闲+有权,她应该没什么不如意的。可纵观后半辈子富贵,前半辈子的她,却并不讨雍正帝喜欢。若不是生下未来天子,恐怕也是要在后宫中寥寥一生。而穿到清朝的她,张彤。偏偏不信这个邪,老娘钱也要,权也要,儿子也要,最重要的是,夫君的心,更是要牢牢攥在手心儿!以清朝框架为背景,较真历史党勿入!!!!
今日雪落得密。
府邸里的下人们清了又覆,覆了又清。
反反复复,却总是清不利索。
钮祜禄.望舒跟在几名侍妾身后,踩着她们踩过的脚印,缓缓进了嫡福晋乌拉那拉氏,如今所居住的清雅居。
门口太监帮着掀开了御风的厚帘子。
前边儿的人,鱼贯而入。
可临到了钮祜禄望舒这,却生生落了手。
啪嗒——
是那厚重门帘应声垂下的响声。
太监拍了拍手,掸了掸袖口的灰尘,眼角似有似无的瞥向别处。
好像眼前儿她这个大活人,生生不存在似得。
入府几年有余,连四爷的面都没瞧见一回,也难怪...
钮祜禄望舒神色如水,唇角依旧挂着得体的弧度,纤手一抬,自己拉开帘子,迈了进去。
骤然——
一股混合着檀香与各色胭脂香粉的暖流直扑鼻尖儿。
惹得她鼻子痒痒的。
“...................”
想要打喷嚏却怕惊了人,钮祜禄望舒急忙用帕子揉了揉鼻翼,这才稍许缓解。
也是她嗅觉灵敏,任何味道在她这,都会被无限放大。
再抬眼间,众人已经落了座。
她也赶紧找了最末等的座位入座。
“福晋,除去年侧福晋已经有孕六月有余,雪天不便前来,其余各房的主儿都到了。”
采音立于那拉氏身侧,半低着脑袋,将嘴里的话,轻声的,有条不紊的送到那拉氏耳边。
她听后,深吸了口气,目光沉了下去。
室内一片肃然——
“爷的病未愈,照着祖宗的规矩,也该从后院儿里挑出个人侍候在侧,今日顶着寒风召集各位妹妹过来,就是为了这个缘故。”
上头坐在正位上的,就是如今四爷府邸里的女主人。
嫡福晋乌拉那拉.淑仪。
她身量纤长,清冷的目光往下边一扫,半抿着唇,很是威严。
身上一件石青宁绸钉金缎子旗装,两把头梳得精致。
上头的锡杖形状金簪十分金贵,似乎还镶嵌了透着幽光的翠玉。
可她这一声下来,底下除了沉默还是沉默。
多是与自己相熟的姐妹对视一眼,深深埋着个头,就怕上头的点到自己。
“宋氏。”
那拉氏唤了一声,划破了室内诡异的氛围。
“呃...福晋万安。”
被忽然点到,她有些无措的起了身。
坐在后方的钮祜禄.望舒,能清晰的看到她的五个指尖儿已经抓皱了自己的衣角。
“你是颇受爷宠幸的,如今爷病着,需要人照料,你怎么反倒缩起来了,恩?”
那拉氏端起茶盏,一边品茶,一边用余光在宋氏与坐在她右边的侧福晋李氏身上来回打量。
“回福晋...的话,爷如今病着,妾理当去侍奉,可也是不赶巧,前儿个,偶感风寒....咳咳咳....只怕力不从心呐.....”
宋氏一双眉眼低垂着,做伏低状,可眼珠却四下转了一圈似在思索。
室内又是一阵沉默——
忽的。
啪嗒一声。
盛着热茶的陶瓷茶盏就那么滚落在宋氏的脚底下。
惊得她连连后退。
“啊....福晋....福晋...”
扑通一声,跪到了地面,吓得连脸蛋儿也不敢抬起。
“当本福晋好糊弄?”
那拉氏眼神凌厉,可神态依旧清冷并无波动。
就在屋内的气氛僵持不下之际,坐在右侧的女人却眼角眉梢皆是笑意,似乎对于此情此景十分的不以为然。
一身翠绿直径纱花蝶单袍,衬的她肤色细腻,身子丰饶。
“福晋何须动怒,宋氏哪敢诓骗您啊,她的确是染了风寒,今日前来,也是感念福晋恩德,不敢违拗,才勉强前来的,福晋您是信佛的菩萨心肠,也该谅解不是!”
李氏一边说一边朝地下的宋氏摆了摆手,示意她起身。
宋氏见状,刚想抬起膝盖。
“准你起了吗?”
福晋的话惊得她又重新跪回了原地。
而一旁的李氏则逐渐收起了笑意,冷眼望向福晋的方向。
“福晋,爷病重,若是叫一个也染了病的过去侍奉,岂非病上加病,您难道不想爷尽快痊愈?再说了,这屋内姐妹众多,也不一定,非要宋妹妹前去。”
“本福晋只是觉得,宋氏颇得爷的喜欢,只怕也懂侍奉,本福晋也是为了爷的身子着想。”
“说到底,若不是妾身要抚育弘时,怕为爷侍疾再染了病给孩子,妾身倒是不怕染疾,愿意侍奉....可眼下....侍疾的人也无需姿色太过,温顺,细致才是正理,这屋内的妹妹们,妾身看着....完颜妹妹才最合适不过了。”
李氏话锋一转,众人的目光又从宋绯红转到了完颜明珠身上。
而被忽然点到的完颜明珠则是将无措的眸子,缓缓移向了上头坐着的福晋那拉氏。
“她虽性格温顺,可到底年纪小,不经事,只怕照顾不周。”
福晋的话稳稳落地,完颜氏立马大大舒了口气。
而李氏见状,冷笑了一瞬,很快又恢复了寻常颜色。
只是这一来一回的话语,坐在末尾的望舒听得清楚。
后院里也好比朝堂之上,党派之争亦之。
就在屋内众人争执不下之际。
倏然。
一阵清亮的女声响起。
“福晋,妾愿意为爷侍疾。”
众人把疑惑的目光投到了位置的最末,那个最最不起眼儿的角落。
钮祜禄.望舒从座位上起身,恭顺的为福晋行了个扶手礼。
见那拉氏的眼神似有陌生,她立马继续开口娓娓道来。
“福晋万安,妾是住在映月阁的格格,钮祜禄氏,爷如今病重,妾感怀四爷与福晋的照拂之恩,理应为爷侍疾,为福晋分忧。”
她静静站在原地,下颌垂着,一副恭顺模样儿。
上头那拉氏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。
眼眸往钮祜禄望舒的身上扫了个来回,才缓缓开口。
“是个知礼懂事的。”
那拉氏实在记不清楚后院何时不声不响的添了这么一位钮祜禄氏。
不过,能解她燃眉之急的事儿,她还是很乐意成全的。
四爷如今病着,府上一应事务都要经她的手。
而两位侧福晋,一个刚诞下弘时,一个怀胎六月,都不适宜侍疾。
也只能从众多侍妾里面挑一位。
别看平日里各个的花红柳绿,争先恐后的想要在爷跟儿前露脸。
可这一到关键时候啊,却全都当起了缩头乌龟,生怕点到自己去侍奉,再丢了小命儿。
她细细望着下面站着的钮祜禄.望舒。
干净模样儿,也不像是个狐媚的。
“本福晋应允了,你务必替本福晋好好侍奉四爷,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懈怠,等爷痊愈了,本福晋也会好好赏你的。”
“是,妾谨记福晋教导。”
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
就这样,这个烫手的山芋算是丢到了钮祜禄.望舒的头上。
私下里都在窃窃私语,她是想得恩宠想的癫狂了。
若是连小命都没了,恩宠,富贵,又算得了什么呢?
入冬流行的疫症,死了多少的百姓。
四爷是皇子,自然有最好的医者与汤药照料,可若是换了别人染了这病,难道还有命活?
她竟也愿意主动去侍奉。
这不是把自己的小命,丢在离阎王爷只隔了一层窗户纸的地方吗?
她迎着众人或是奚落,或是鄙夷,或是嘲笑的目光,出了清雅居。
钮祜禄.望舒直接被那拉氏身边的采音,引领着进了如今胤禛养病的住处。
寝房内外都有府兵把守,四处都静悄悄的。
望舒跟在采音的身后。
眼瞧着采音与门口身材干瘦的太监低语交涉。
那太监的眼神极灵活,远远瞧着,说话间的语态既恭顺,又有条理。
他通身的穿戴算是体面。
如此......
心里掂量着,只怕是四爷贴身的。
“奴才给格格问安了,您稍等等。”
“苏公公有礼。”
钮祜禄.望舒的反应极快。
这府邸大,而她连四爷都不曾见过,自然对苏培盛脸生。
但能令福晋贴身的采音,都如此恭顺客气的太监,想必除了苏培盛,也无旁人了。
“格格客气了,奴才这就给您通个气儿。”苏培盛微愣了一瞬,笑的愈发谦顺了。
“哎,有劳公公。”
望舒站的及其得体,她谨记这个朝代的礼法规矩,时时刻刻不敢逾越。
“爷,福晋指派映月阁的格格,钮祜禄氏前来侍疾....”
太监的嗓音很尖,透过雕花的窗棂,徐徐传到了寝屋里头。
半响没有回音——
他将脸送到窗子旁,复而,又喊了一遍。
“爷,福晋指派映月阁的格格.....”
这次没等他喊完,里面率先传出了一阵低沉的咳嗽声....
“咳咳....”
两人均站在门口不敢出声,直到那咳嗽声逐渐平息,才有男声入耳。
“放进来。”
吱呀——
苏培盛为她推开了寝房的门。
“格格,您请吧。”
“....哎...”
望舒前脚刚迈进门儿,就听见身后轻悠悠的关门声。
而她的心也跟着关门声,忐忑不安的荡了一下....
脚下穿着的绣花鞋瞬间似有千斤重。
她轻轻迈着步子朝里走。
眼前儿的梨花木架子床上散着微微透光的墨色纱幔。
朦胧间,似有轮廓。
可钮祜禄望舒并不敢多看。
扑通一声,跪到了地面,行了大礼。
“妾,映月阁钮祜禄望舒,给主子爷问安。”
她的话音刚落。
就隐隐瞧见,纱幔的缝隙间探出一只提着瓷碗的手。
那手骨节分明,拇指上还戴着一枚透着幽光的翠玉扳指。
“倒水。”
微微错愕几秒,钮祜禄.望舒立马起了身,从那只手里接过了瓷碗。
“是。”
她恭敬的应了声,心中对纱幔里面的人,愈发好奇了。
从桌面倒了水,又返回床边。
“爷,您要的水。”
她将盛着水的瓷碗双手送至纱幔的缝隙处。
“...............”
等了有一会儿。
倏然——
一股不容人有丝毫妥协的手,就那么生生把瓷碗从她手里夺了。
“呃...爷,您小心....”
递过去的水不烫,温度刚好。
望舒倒水时特意用手背贴了水壶的壶身。
故意倒在瓷碗里凉了会儿,才敢给那头送过去。
可纵然不会烫伤,可这一送,一夺间,也是倾洒到了床边的被褥上。
“不会伺候人?”
他的嗓音低沉,是一种令人听了有些发怵的冷。
“爷,妾...是妾手滑了....”
望舒的声音有些干涩,断断续续的不太受控制。
“哪来的丫头,如此蠢憨。”
她吓得跪在床边,细细听着床榻上传来他细密的饮水声。
“....回爷的话,妾不是丫头,妾是映月阁您的侍妾....”
望舒的声音越来越小,也愈发的没了底气。
他的侍妾...
的确,是进府几年都没碰过她一次的侍妾。
隐隐间似有嗤笑。
“哦?侍妾?”
“嗯。”
望舒乖顺的像只小白兔,他问她便答。
“从未见过的侍妾?”
他的音色很沉,还带着些百无聊赖的戏谑。
“后院里的女人多,爷挑花了眼,自然瞧不见妾。”
“咳咳....”
床榻上又是一阵咳嗽声。
望舒立即起了身,去仔细挑弄屋内的炭盆,好让它燃的更旺些。
时不时的又添了些银炭,再重新罩好防止迸溅火星的铜罩子。
渐冷的寝殿重燃了温热。
床榻的墨色纱帘被火光笼罩,也褪去了一层冷意。
望舒只默默做着这些事儿,一言不发,也不多语。
室内恢复了静谧。
铛铛铛...
门被有序的扣了三下。
望舒一开门,是苏培盛堆着的笑脸。
“格格,咱们爷的药煎好了,劳您伺候着饮下吧。”
“哎。”
从苏培盛那接过了装着药的食盒子。
望舒小心翼翼的放到桌面打开。
骤然——
一股浓烈的中药味道扑面而来。
高良姜,香附,紫苏叶,陈皮.....
这到不像是给得了疫症的病人。
反倒像是给患有胃疾的人饮用的....
为何...
望舒咽下心中的疑惑,端着药碗送至了床榻边儿。
一伸手....
“爷,该用药了....”
唤了遍,却没动静儿。
望舒深吸了口气,才要再唤声,却被突如其来的夺了手里的药碗。
“呃...”
“笨手笨脚。”
几乎是电光火石之间,自己手里就已空空。
而才反应过来,却只听...
哐啷——
盛着汤药的陶瓷碗就那么从自己眼前儿“嗖”的飞了过去。
瞬间在地面四分五裂。
连带着棕黄色的药汤也蜿蜒的流淌了一地。
“爷....”
望舒的话还没说全,就被里头的冷言冷语所淹没。
“苏培盛....咳.....领出去,笨手笨脚的碍人!”
门被从外头推开。
苏培盛一双黑溜溜的双眼快速的扫了一圈。
“是....格格,您先外头等着吧...”
望舒心中泛起酸意...
果然,古代女子活的卑微。
“是...是妾未能服侍好爷....”
才要迈开步子,床榻里头又传来了男声。
“咳....传话下去,叫福晋别再派人侍奉了,就如先前一样,叫太监富贵来,他人还算是机灵。”
“是,奴才这就去清雅居。”
苏培盛给了个眼神儿,望舒顺势这才要跟上他出屋子。
不料,才要往前迈脚。
面前儿,呼啦啦的一群人正朝这头走了过来。
“奴才见过两位阿哥,两位阿哥万福金安,咱们四爷如今病着,两位阿哥也知道,这疫症怕是传染,还请正厅就坐,有什么事儿,奴才代为传达。”
苏培盛依旧恭敬,可低头间给了后边小太监个眼神儿。
瞬间,门被关了个结实。
而望舒也因为少迈了一步,被隔绝回了屋子里。
“正因为四哥病了,我与老九这才过来探望,怎么,你个奴才...也敢拦我?”
说话的是八爷胤禩。
他眉眼一沉,冷眼望着苏培盛。
“快去通报,别让我们在这寒风口里晾着了。”
九爷勾着嘴角,一脸玩味儿的望着门口的方向。
“两位爷呦!奴才哪敢拦着您啊,只是四爷刚服了药,现下只怕要歇息,两位爷...不然等着过些日子四爷病好了在过来...”
苏培盛满手作揖,苦哈哈的陪着笑脸。
“呵...起开!”
九爷胤禟朝苏培盛左肩用力的推搡了一把,惹得他一个不稳差点栽了跟头。
“哎呦!爷...您还是请回吧!”
“今天...谁也甭想拦着我二人去看四哥!”
八爷胤禩,与九爷胤禟领着几人就要往里走。
霎时间,一旁围着的府兵们见状立即围了上来。
为首的是一位身高接近两米的壮汉。
他将佩刀紧紧握在手心儿,双手环胸的立于胤禛寝屋的大门前。
双目微睁,泛着寒意。
一张口虽是拜见:“给两位爷问安,没四爷允准,谁,都不可踏进半步!”可口气分明的凌厉,丝毫不肯退让。
“到来了个胆大的,何六,知道你是四阿哥身边的,可你也不过一奴才,跟我府上唤养的看门狗,又有什么区别!”
九爷胤禩阴冷的朝何六白了一眼,嘴角止不住的嘲弄。
“没错,奴才是一只看门狗,可奴才这只狗也只看一个门,只认一个主儿,今个儿没四爷发话,谁都迈不过这个门儿!”
“你....”
九爷胤禟被气的差点指着他的鼻子咒骂,却被一旁的胤禩拉回。
筹措一会儿,他提高了音量开口道。
“四哥,你病了,我与老九是来探病的,你今天不允,那我就明日再来,明日不准,那就后日再来,我与老九就是想与四哥说几句话,这话是今日进宫觐见皇阿玛的时候,皇阿玛说的,四哥不想知道?”
八爷胤禩的话音落地有了一会儿。
里头依旧是他低沉的咳嗽声...
“....皇阿玛既然有事传达...自然不可失礼..请八阿哥九阿哥进来..”
他的声音似乎又沉了几度。
闷闷的,仿佛病了许久连带着喘息声。
何六瞥了几人一眼。
耸拉着嘴角,让出了门口的位置。
“狗奴才!”
九爷胤禟还不忘唾骂一声,跟着先后进了门。
寝殿内燃着的炭火很旺,一股暖流扑在了众人脸上。
抬眼一瞅。
钮祜禄.望舒娇小的身影正乖巧的站于床榻一角,并不打眼。
她微微行了个扶手礼,低垂着头,并未开口。
“四哥,你的门,也太难进了。”
八爷胤禩朝床榻前的纱幔扫了一眼,并未看清楚胤禛的身影。
只依稀透出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。
咳咳咳....
“不过身染疫症...怕染人而已....你说朝堂之事...可是皇阿玛有事转达?”
望舒听着他的嗓音,似乎又比才刚要沙哑了些,心里也跟着打起鼓来...
“不急,今天主要还是担心四哥身体,这不是,盛医师是京中名医,也是我的府医,这一听四哥得了疫症,心里愈发担忧,特召了他为四哥诊脉,这盛医师从前也医治过疫症,绝对不比宫中御医差....”
说话间,从八爷胤禩身后走出一位提着木质药箱的老者。
“四爷,草民盛全,可否让草民为您触一触脉?”
他双手作揖,就要朝床榻前走去。
后边苏培盛的眼神紧紧盯着那人,才要阻拦。
床榻的纱幔后,是他如冰一般带着凉意的声音。
“不必。”
被四爷断然拒绝,那医者回身望了望八爷胤禩的方向,并不敢贸然前进了。
“四哥,这盛全医术精湛,多一人为你诊治,也可好的快些,怎么...还是四哥有什么难言之隐...怕人知道?”
八爷胤禩意有所指,眼神往盛全那带了一下。
示意他直接去掀开床榻边的纱幔。
而他提着药箱,轻轻朝胤禛的方向试探性的走着。
一步,两步...
伸出手就要掀开帘子,却被一个娇小的人影儿给拦住了去路。
“我们爷说了,不必,便是无需这位医者诊断,还请医者退后。”
望舒此番话说完,才挤到床榻前的苏培盛,更是长长的舒了口气,用袖口不经意的擦拭掉了一脑门子的冷汗。
“两位爷,我们四爷说了,不必了,也是如今我们爷得了疫症怕见风,这纱帘,是万万不可轻易敞开的。”
苏培盛的话,八爷九爷似乎完全没听到耳朵里去。
反而被床榻前,她小小的身影所吸引。
衣裳是京中早就不时兴的天青色料子,发髻梳得简单,只簮了朵并不值钱的绒花。
她声音糯糯的,带着少女的青涩,可眼神却沉静,倒不似她这个年纪的镇定。
“你一个府上供人差使的丫头,哪有你说话的份!”
九爷胤禟不耐烦的嘟囔着。
床榻间却传来他幽幽的声音:“她并非丫鬟,她是我的屋里人。”
被胤禛忽然这么一说,前头的望舒心脏却不由得“砰砰”漏跳了几拍子...
刚才还说自己不过是个丫头,这会儿倒是护起短来了....
“怎么...四哥病榻之间还有这般心力?”
八爷胤禩的眼神在望舒身上扫了几个来回。
才刚没留意,细看下来,这丫头还挺耐看的。
“说笑了...若无旁事,你们且回吧....咳...等哪日病愈再闲话也好。”
胤禩磨蹭着指尖儿,眼神中氤氲着不甘。
开口道:“既带了医者前来,必然是要给四哥诊了脉...才安心啊!”
一边说,一边朝床榻的方向走着。
他眼神坚定,誓要掀开这碍人的帘子,探一探胤禛的虚实。
“爷请留步。”
又是眼前儿这个娇小的人,挡了去路。
他嗤笑一声,脸色渐渐冷了下来,几乎是咬着后槽牙对着跟前的望舒挤出这两个字:“滚开。”
可望舒面对已经失去耐性的八爷胤禩却没有丝毫的惧意。
月牙一样的眼,弯了弯,不惊反笑。
“八爷,息怒,妾能理解您关心我们四爷的心境,可不巧了,近些日子,万岁爷才指了太医院的刘太医过来,给开了药,这是我们府中人人皆知的事儿。”
“那又如何!”
“倒也不能如何,只是这刘太医给开的方子,我们四爷用了极好,您今日又非要这民间的盛医师再来诊治,岂非是质疑万岁爷,还是质疑宫中太医院的太医不如...八爷府中的府医...”
望舒嘴角还含着笑,却是自然的弧度,不时间,一对小梨涡正时隐时现...
可这笑容落在八爷胤禩的眼里却异常的刺眼。
霎时间——
空气陷入了一阵诡异的平静。
八爷胤禩盯着望舒良久,那眼神恨不得要把她活剥了。
而望舒却微微垂目,不去对视。
“好啊...即宫中太医来过,那...我与九阿哥便放心了....”
他一字一句的从嘴里说出,惹得一旁九爷胤禟上前。
“八哥...”
“今日....先这样,即四阿哥无需医者诊脉,那就不勉强了,走!”
八爷重重吸了口气,将身上披着的大氅一挥摆,转身离去。
而九爷则用带着名贵翡翠镏子的食指狠狠点了点望舒的方向。
“你可真是四哥的女人啊!”
这乌泱泱的一群人出了屋子。
瞬间——
屋内又肃静了起来。
“爷。”
苏培盛贴在透着纱幔的床榻前唤了一声。
“说。”
“查过了,身家清白。”
苏培盛压着嗓子往里头传话,望舒听不真切,而她也不能讨嫌。
借着这会儿功夫,离开床榻边,又往炭盆里添了遍银炭,罩上铜罩子就要迈开门槛儿出去。
谁料才伸出去右脚,就听见耳后传来了低沉声调。
“眼下正缺个递水端药的。”
苏培盛手脚麻利,见势轻飘飘的关上了门。
“爷...不赶妾走了?”
“..............”
里头一阵缄默...
翻脸比翻书还快。
不过,历史中的雍正,似乎就是喜怒无常,且多疑多虑之人。
只是,他怎么不咳了...
“恩,那妾就留下。”
她并未再继续追问,讨人嫌的事儿,她不干。
“你的名儿?”
“钮祜禄.望舒。”
虽然重复说了一遍自己的名儿,可望舒却依旧有耐心,没敢有丝毫的懈怠。
能叫胤禛真正记住自己,这只是个开始。
“何时入的府?”
“回爷的话,是康熙四十八年。”
“过来侍奉,自己提的,还是福晋指的?”
“是妾自己愿意过来的。”
那头的胤禛沉默一阵儿,才又开口道:“疫症,该是人人避之,你不怕死?”
“妾不是四爷您,身为皇子,有天神和祖宗庇佑,妾怕。”
“即怕,又为何前来?”
这下换到望舒沉默了。
她搔了搔后颈的碎发,试探性的开口道:“爷是想听真话还是恭维话?”
纱幔那一侧似乎是他的轻笑声,不过很短暂,转瞬即逝。
“真话如何?恭维的话又如何?”
闲谈间,望舒细耳听着。
床榻的纱幔之后,似乎有纸张翻动的声音。
侧头一望,已是黄昏。
她纤细的指尖捏起火镰与火石轻轻摩擦。
打开纸灯的罩子,燃亮了蜡烛。
又将纸灯的烛台往床榻边挪了挪...
“回爷的话...真话是为了活着,恭维的话是...报答爷和福晋的照拂之恩...”
他才刚似乎心情不错,望舒才敢开出这半真半假的玩笑。
手里也丝毫不闲着,小心翼翼的摆弄纸灯与床榻间的距离。
太近不好。
太远了也不行。
“活着?”
里面是他清冷的声音。
“侍奉爷,妾也沾光,冬日里也能用上银炭,吃上热饭...和这些相比,疫症又有什么可惧怕的...”
望舒侍弄好一切后,就半倚在床榻的右侧。
她靠着墙面,双手拢着两个膝盖。
闲话似得和床上的胤禛娓娓道来...
“多大了?”
这个问题倒叫望舒迟疑了一瞬。
钮祜禄.望舒今年才刚满十六。
而她身子里面的张彤却已经三十。
现实中,她身为小学老师,虽未结婚,却被父母宠成了宝贝。
爸爸是中医院的医生,妈妈是最会给自己做美食的全职太太。
平淡,却温馨。
而如今....
“妾过了年,就满十六了。”
“.................”
又是纸张翻动的声响,可能又在看书了。
才要闭上眼睛眯一会儿,他发话了。
“你过来。”
这句话吓得望舒瞬间睁大了双眼。
扶着墙面起了身:“爷,可有什么吩咐?”
“过来。”
望舒吸了口气,缓缓走到了纱幔前头。
抬起手,迟疑了会儿...
指尖儿还有些止不住的哆嗦。
缓缓拉开纱帘,对上的,是他清冷的眸。
他半张脸都陷在黑暗中,只依稀间看到,他细长的眼,与高挺的鼻翼轮廓。
“叫你过来...便过来了,不怕疫症?”
他微微调整了姿态,神态自若的靠在床榻上。
正翻动右手攥着的书籍,并无半分病恹之态,反而比正常人还要多出几分精神。
“妾,脑袋笨,爷叫做什么便做什么了。”
望舒早就想到,四爷的病,八成是装的。
本以为他会继续装下去,自己也不敢戳破。
可没想到,他却就这么彻底不隐瞒了。
“原本也以为你是个榆木脑袋,可现在看来,你是个聪明的。”
他的话,望舒似乎听明白了。
“妾虽然愚笨,却也知道妾是四爷的人,您是妾的主子,妾定会对有关于爷的任何事情,守口如瓶,不会透露给别人....”
望舒的话没说完,余光就瞧见他摆了下手,这才止住了声。
而他嘴角微微勾着,似笑非笑,也看不出喜怒。
“爷,您渴了吧,妾为您倒水,为您倒水...”
望舒觉得自己脸颊好像火烧一般炙热,许是被他盯的。
这才找着个机会下了床。
而接下来的一连几日里,她都靠在床榻底下侍奉。
身为胤禛的侍妾,身子固然早晚都是他的。
可她就是有些害怕,他那双眼太锐利,她害怕自己被他赤裸裸的盯着。
冬日里,夜黑的早。
这日,侍奉完汤药过后,望舒就半倚在床榻右侧睡着了。
朦胧间,她似乎听见有人说话,那声音断断续续...
“别走...额娘...别走...”
望舒被这声音惊醒。
他的睡眠总是不太好,三日里就有一日这样。
或是已经夜深了,还能听到他在床榻间辗转难眠的翻身声。
望舒披上了大衣,迈着轻柔的步子朝床榻间走去。
指尖掀开墨色纱幔。
月光温柔的洒在他的轮廓,中和了他眉眼间的戾气,倒显得平和许多。
望舒用帕子为他擦拭了额间渗出的细汗,又掖了掖被角。
他刚刚似乎是在唤额娘...
不由的,望舒的眼神中透着些心疼。
历史中,胤禛的额娘因生下胤禛时,位份过低。
所以胤禛一出生便没在亲娘身边长大。
他的内心,该是苦闷的吧。
“好,我不走,不走。”
望舒轻柔的覆上他的手,想要尽量安抚他睡梦中焦躁的情绪。
倏然——
却被他猛然睁开的眼眸吓得一哆嗦...
“啊!”
望舒吓得手臂一甩。
想赶紧将覆在他手背上的手松开。
不料,却被他攥的更紧。
“....爷....你梦魇了,妾只是过来瞧瞧,还请您放开手...妾这就离开,这就离开...”
刚惊慌失措的起了身,却被他用力一拽,栽倒在了他温热的胸膛。
“离开?你能离开到哪去?”
“爷....妾不敢惊扰您休息。”
望舒身上发软,手腕被他拉扯着丝毫动弹不得。
只能用一双小鹿眼可怜巴巴的瞅着面前的男人。
“不敢扰,却也扰了。”他轻飘飘的吐出这几个字。
“那...妾当如何?”
“闭眼。”
依着他的意思,望舒缓缓闭上的双眸。
依稀间能感受到他温热的气息拍打在自己的脸颊。
痒痒的,很难受....
“爷.....”半响没有动静儿,望舒试探的唤了一声,才要张开双眼。
就瞬间被他的吻所吞噬...
疼!
望舒刚要唤出声却被他一个指尖覆在唇上。
瞬间——
把嗓子里的声调生吞了下去。
“...............”
“别喊....”
望着他极具侵略性的眼神,望舒在心里呜咽...
毕竟,一个养病的人,哪还有心力去做这样的事儿。
若是被旁人听去,四爷一恼怒,岂不是要拿自己开刀。
被他揽着纤细的腰身,她也只能默默承受...
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
玉芙居——
侧福晋李氏正晃动着拨浪鼓,来逗弄怀抱中的婴孩。
“喔....咱们弘时快快长大...快快长大....喔.....”
门口翠微迈着快步朝里屋走来。
“主儿,宋氏过来了。”
李氏听了眉眼一抬,瞬间收起了温柔之色。
“让她进来。”
.一旁的乳母从李氏怀抱中接过了孩童,李氏一撇嘴,便抱着婴孩出了屋子。
“给侧福晋问安了。”
宋绯红一照面,就立马行了个扶手礼。
她微微含着下巴,眼神四下闪烁,有些不敢看她。
“年氏那究竟怎么回事?”
李氏用指尖磨蹭着盛着茶水的杯盏边缘。
用眼角冷冷望着下头的宋绯红。
“侧福晋,妾已经照做了,可不知怎的现在还没有动静儿,许是剂量轻了....妾...”
宋氏回答的断断续续,也不敢抬头去望李氏的眼。
“废物!”
她咒骂一声,指着底下宋氏的脸怒斥道:“宋绯红,你记住,没有本侧福晋,就没有你的今天,是本侧福晋许你日日贴在身边,才叫爷瞧见得了恩宠,若是你不中用,或是有了别心,本福晋照样能把你踩下去,知道吗?”
宋绯红身子哆嗦了一下,连连应是:“妾知道,妾全知道,妾自然不敢不尽心,也不敢不忠心啊!”
李氏:“那为何,年氏的胎迟迟不落下,你是等着她与本侧福晋平起平坐的那天吗?”
宋绯红立马慌乱的摇头:“不不....侧福晋,妾跟您保证......保证定会如侧福晋所愿....定会.....”
李氏不耐烦的瞥了她一眼“最好是,否则,你阿玛那也会不太好过。”
听到李氏提起她的家人,宋绯红惊得瞪大了双目:“侧福晋,家父不过是个芝麻小官,还请尊父照拂....妾跟您保证,不出这个月,您定会收到好消息....”
听到这。
李氏才算是稍稍满意,她唇角一勾,笑着开口道:“好,本侧福晋等着呢!你可万万不可食言啊!恩?”
又是一个雪天。
如今四爷身子好了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府邸。
脚下踩着还未及时清扫的积雪,耳边是“咯吱咯吱”的声响。
望舒被四爷身边的苏培盛,送回到了映月阁。
这一路上,各色路过的侍妾尽数投来或是艳羡,或是嫉妒的目光。
望舒知道。
这不止是四爷给她脸面这么简单。
而是望舒代表的是福晋,是以福晋的名义,代为照顾主子爷。
如今四爷康复如常。
让苏培盛亲自送她回去,也是给福晋面子。
代表的是夫妻一心。
而望舒,不过借了光,也得了好处。
这一点,她心中明镜儿。
离得老远,就瞧见门口站着个小丫头。
她身上的衣裳洗的已经发白,两个脸蛋儿也冻得通红。
不时的搓着手掌心儿,眼神在瞧见望舒的那一瞬间被彻底点亮。
“格格!”
她是自小就跟在望舒身边的丫鬟。
原本是叫小红的。
而张彤占据了这个身子后,就给改了名儿。
如今唤作连翘。
“这大冷天的,你出来做什么,明知自己衣裳薄。”
望舒探上她的手,触感一片冰凉。
“不打紧的.....公公,如今天冷,可要吃盏茶再走?”
连翘年纪比真正的钮祜禄.望舒要大三岁,处事妥帖是她的长处。
也是如今穷的,连耗子进了映月阁都要哭上一哭才离开。
实在没有多余的闲钱给苏培盛好处的。
“姑娘客气了,爷还交代别的要紧差事呢,哪敢歇下呦,这不,这就回去了,格格,若是有什么事儿,您再吩咐,那奴才先撤了。”
“哎,苏公公慢走。”
“格格留步,奴才告退了。”
眼瞧着苏培盛的身影,渐渐消失在了一片白茫之中。
连翘的眼睛也瞪得老大:“主儿,您叫他苏公公?是四爷身边的苏培盛?”
“恩。”
连翘深吸了口气,依旧有些难以想象。
自己家的主儿居然被四爷身边有头有脸的太监苏培盛,给恭敬的送回来了?
要知道,就在望舒没去侍奉四爷之前。
她可是连想见掌事儿的张妈妈一眼都困难。
世间之事,还真是难测的很呐!
不觉得,连翘嘴角也跟着弯了起来,搀着望舒进了映月阁的大门。
说是大门,其实就是两块破门板子。
关不严实不说,一到晚间还吱吱呀呀的作响,瘆人的很。
连翘与管事的婆子说过几次,可连个回音儿都没有,便逐渐作罢了。
映月阁地段儿荒凉,离四爷居住的地界儿也远。
多是些不得宠的格格们住着。
可年复一年的,有些侍妾受不住。
便花大价钱移到了别处。
久了,便就剩下望舒一人。
这到正随了她的愿,这地界儿虽然破旧。
可到底清净,也没些个人来嚼舌根。
望舒与连翘两个拾掇拾掇,倒也清净雅致。
“主儿,你胆子可真大,说去侍疾就去侍疾了,奴婢可是日日提着心,连睡觉都睡不踏实呢!”
连翘搀着她往里屋里领着。
掀开门帘子,屋里也是一片凉意。
这也不比外头暖和多少。
望着正屋里空空如也的炭盆,望舒不禁心疼。
“连翘,我跟你保证,以后咱们不会再挨冻了!”
望舒的话音才落地,就听闻院子里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。
才回身要去开门,门就被从外头给打开了。
“老奴给格格问安,格格万福金安!”
一看,正是后院负责内务的婆子张玉芬。
给她脸的,都尊称她一声张妈妈。
从前连翘有事找她,她多事忙推诿,如今却也肯登门了?
“张妈妈客气了,连翘,快给张妈妈看茶。”
望舒依旧笑的和缓,令人琢磨不透她真正的心思。
而连翘的表情则十分的耐人寻味。
“主儿,上个月的茶叶还没发....奴婢到是想好好招待张妈妈,可....”
连翘的话,张妈妈听得分明。
眼珠儿转了转,爬满细纹的脸,霎时舒展开来。
嘴角一咧,立马快速的夺了话锋。
“哎呦,连翘姑娘,咱都是奴婢,哪还用你伺候老奴了,快歇着....今儿个过来,就是怕咱们格格有什么吩咐,这茶叶啊,炭啊,脂粉啊,对了,还有新进府上的时兴料子,老奴都带了过来,给咱们格格过眼,另外这大门也不好,老奴已经叫小太监给您修着了,保证不出一炷香的功夫啊,定能修好!”
张妈妈这前后不一的谄媚面孔,可着实叫连翘看着别扭。
可望舒却一一接下:“张妈妈费心了,难为你还惦记着映月阁,前日在四爷那提起府内大小事务时,还说妈妈勤快呢。”
听到自己被这样提起,不论真假,她也听得舒心。
暗地里琢麽着,这个钮祜禄氏倒是个知趣儿的。
她这样一说,便是盛了自己的情儿,既往不咎的意思了
从前怠慢。
她面上倒是一点也瞧不出怨怼,小小年纪,就能如此...
今后若是真入了四爷的眼,可要小心着侍奉。
要说做奴才的也难,哪个房的主儿得宠,哪个房的主儿失宠,她都要摸明白。
否则,就是离死不远了。
这头话音刚落,院内又响起了一阵脚步声。
张妈妈闻声立马收起了话匣子:“格格,老奴就先退下了,若是您还有什么差遣,只管差人来吩咐便是了。”
“好,今日有劳张妈妈走着一趟了。”
“格格哪里的话呦,真是折煞老奴了,老奴告退。”
“好生送送张妈妈。”
连翘皮笑肉不笑的送张妈妈出了房门,立马又一股脑儿的折返了回来。
“主儿,是映月阁的老人儿来了,还是两个!”
听到连翘如此说,望舒心中已经有数。
抬眼间,两人已经迈进了房门。
“妹妹可好啊,姐姐我啊,可是想你想的紧啊!”
“是啊,望舒妹妹,今日我与刘姐姐特意过来瞧瞧你,咱们一起消磨消磨时间,毕竟我们也曾同住,与别人相比,是多了些情谊的!”
进门的两人分别是侍妾刘矜灵,与侍妾邹媛儿。
从前一同住在映月阁时,刘氏连瞧都不肯瞧望舒一眼,甚是高傲。
而邹氏面上是个老好人,不过日子长了,倒是觉出她性子里的圆滑狡诈。
故而,她们搬走后,望舒也并未想与两人多来往。
如今再登门,两人言语举止却已变得热络亲切,好似真的与自己感情多么亲近一般。
扑面而来的胭脂香很是刺鼻,连带着些似有似无的草药味道。
白术、苎麻根、紫苏.....
这都是安胎的。
可为何其中会掺杂着天花粉淡淡的味道?
何氏与邹氏都未曾怀有身孕,也用不上去饮用什么安胎之药。
那就是从别处沾染上...
望舒虽嗅觉灵敏。
可也必然是两人经过之处药味浓烈,不然,自己也不会嗅的如此清晰。
望舒思索一番,立马用帕子掩了掩嘴鼻。
“两位姐姐说笑了,今日雪大路滑,怎么还过来了?”
后院里,天天都在唱戏,也天天都在演戏。
想要跳脱是跳脱不出去了,索性就与她们一同演一同唱。
几人各自行了礼,一派的和气洋洋。
“咳...这不是有时兴的糕点,今早膳房新做的,我与邹妹妹都不舍得吃,特来与妹妹你一同品尝品尝,也是雪天闲谈,别有一番风趣啊!”
“是啊,用了早膳后,我们姐妹俩还去云映居瞧了年侧福晋,这不,午后就忙着过来瞧瞧妹妹,我瞧着妹妹面色红润,想来不久也会有喜事传出的。”
“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”
邹氏说的喜庆话,望舒只是赔笑,并未搭话。
心中暗想,这两人还真是属猫的。
哪里能闻到肉星儿往哪里钻。
哪个房的势头旺,就能从哪个房瞧见她俩的身影!
但邹氏无意间的话,却是解了望舒的疑惑。
看来这药味儿,必然是从有了身孕的年氏那带出来的...
望舒不是多事之人,也只是略微笑笑,并未多做追问。
说话间,跟在刘氏身边的茂儿,与邹氏身后的同春分别提着两个木盒子上前。
一推开盒盖儿,引入眼帘的是两样透着秀气模样儿的点心。
望舒是最懂吃的。
远远一观,糕点颜色不算鲜亮了。
外层边缘还微微起皮,该是放了几日,虽口感大差不差,却不如前几日酥脆。
心中一估摸,这是想变着法的来探一探虚实。
空着手来不好,像样的玩意儿还不舍心送。
毕竟,望舒如今还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宠妾。
她们也只想借着由头来套套话,刷刷脸。
等哪一日望舒真的得宠,她们才肯仔细琢磨个稀罕物件儿送过来。
才不负了自己的一番心思。
“闲话便好,还带着时兴点心,两位姐姐....真是费心了。”
望舒笑着应声,眼瞅着茂儿与同春将两盘糕点摆上桌。
也是觉得这两人是否把自己当傻子糊弄。
是不是新做的点心,望舒都不用细看,一打眼儿便知晓。
还真当自己是棒槌了....
“妹妹不必客气,这糕点可是今早膳房新做的,可口的很,这不,特带过来与你尝尝!”
邹氏倒是会卖人情,望舒心中冷笑,可面上却不露声色。
一转头,对着身旁的连翘开口道“连翘,去,今儿个张妈妈也送了不少吃食过来,我一人独享也可惜了,不如与两位姐姐一起。”
“是。”
连翘笑着应是,说话间就利落的取了张妈妈送过来的食盒。
她走到众人中央,慢慢推开食盒的盖子。
几样时兴糕点放了好几层。
水晶糕,桂花酥,龙井绿糕....
样样精致,样样颜色透着新鲜。
张妈妈今日过来,是来巴结,来缓和关系的。
这送来的吃食望舒都不用看,用脚指头想也能想到,定是极好的!
连翘将桌上刘氏与邹氏送来的糕点往旁边随意一推,惹得两人尴尬对视一眼。
又将张妈妈送来的新鲜糕点放置桌面最显眼的位置。
霎时间——
刘氏与邹氏失语沉声,眼神也四处闪烁。
“姐姐们快尝尝,这是张妈妈才送来的,听她说也是今早膳房才做的,姐姐们快尝尝,同是今早膳房做的,味道又有什么不同啊!”
望舒嘴角明明挂着笑,可眼神里却冷的没有温度,她用纤细指尖拾起一块糕点,送到邹氏眼前儿:“姐姐,尝尝啊,瞧瞧哪样糕点合你的胃口啊!”
邹氏咽了咽口水,没敢去看望舒的眼,快速接了糕点抿了小口回道:“恩...都不错,不错....”
见她如此反应,望舒只觉着想笑,她又拾起一块,往刘氏那头送了下:“刘姐姐,你怎么不尝尝,看看同是今早膳房做的,哪样更合你的胃口!”
刘氏一听望舒这话,便知晓她话中含义。
她脸上渐渐止住了笑意,接了望舒手里的糕点,却迟迟未送进口中。
而是慢悠悠的撇到一旁放置点心的瓷盘边上。
“妹妹好意心领了,这水晶糕,不合我的胃口。”不咸不淡的口吻。
刘氏心中更是将望舒骂了个来回。
贱蹄子!给脸还不接着,居然还敢当众让自己难堪?消遣自己!
想当初,她可是后院儿里最不受宠,最不引人注意的侍妾。
看着呆傻木讷的,何时学的这般刁钻!
也就是看着她伺候爷一回,眼瞧着有了起色。
不然,这放了几日的糕点,也不舍得给她吃呢!
“姐姐是不喜欢?”
望舒的一问,惹得刘氏更加不耐烦:“妹妹眼瞧着得宠了,连口气也学着大了不少啊!”
刘氏心中不忿,面色也一沉似乎不想忍耐。
“哪里,纵然妹妹身份低微,可也是懂的教养二字的,段段不会拿着隔了几夜的东西硬充新鲜的送人,是吧,姐姐!”
“你....”刘氏一听,这是不给她脸了,立马皱了眉头,怒瞪着望舒的方向,气的有些语塞。
“哎呦,我说刘姐姐,舒妹妹,这是何故啊,咱们姐妹之间不过是凑在一起解闷儿,怎的就横眉冷眼起来了!妹妹啊,你可别再钻牛角尖儿了啊,我与刘姐姐是好意,你不领情也就算了,这冷嘲热讽的,可实在是不合适,不合适啊!”
邹氏倒是把屎盆子全推到了望舒身上。
这种棉里藏针是她最擅长的了。
“合适不合适的话,也都让邹姐姐给说了,到显得妹妹我无礼了!”望舒冷冷笑着,转头望着邹氏的眉眼。
她立马垂了头,和软了语气道:“瞧妹妹的话,我这不也是为了你俩好吗,此次前来也只是许久未见妹妹了,叙叙旧,却闹的这样局面,也是姐姐我笨嘴拙舌的惹了舒妹妹不高兴,那姐姐给你赔礼,妹妹你多担待!”
邹氏就是这样的性子,无论多难堪的局面,她都肯舍了面子,去博一个温柔和善的名儿。
可刘氏就不同了,她可没有那隐忍的性子。
此刻更是回身指着望舒冷言道:“好啊,后院里的时日还长着呢,咱们且走着瞧!”
说罢,就一甩袖子出了映月阁的门儿。
而邹氏则对着望舒尴尬笑笑,依旧和气的回了声:“妹妹,今日也没想到弄成这样的局面,等改日,改日,姐姐再来拜访....”
语毕后,也后脚出了大门。
见此状况,连翘一脸担忧的凑到了望舒的身侧开口道:“主儿,咱们今日得罪她们了,她们会不会....”
望舒不以为然:“难道还指望着她俩与我交心?这种人不过是见势而爬,无论我身处何位,她们都不会真心待我好,可能背地里还要踩我几脚,这样的人,又何须惧怕撕破脸,如此这般反而落得清净,省的她们日日过来,更是令人烦心。”
连翘点点头,笑着应声:“主儿说的极对!”
送走两人,望舒面色却没丝毫的轻松,起身朝寝屋的方向边走边说道。
“替我更衣,打发完那两个,还要去清雅居给福晋回话,这是疏忽不得的。”
“是。”
没敢多耽搁。
望舒换了身衣裳,便一仆一主踏雪往清雅居走着。
身上披着月白色斗篷,到和这雪天相互辉映,融于一体。
才进了清雅居的大门,就有眼尖儿的丫鬟问好。
“给格格问安了...”
“给格格问安...”
望舒进了正院儿,门口太监也殷勤的早早掀开了御风的厚门帘。
“给格格问安了,小心着脚下路滑。”太监谄媚的笑与从前的冷言冷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。
这在清雅居当差的奴才算是上上等的差事。
不得宠的侍妾在他们眼里,是连奴才都不如的。
收回了心思,望舒继续朝里面走。
清雅居正厅——
抬眼望去。
除了福晋那拉氏,她的两侧还分别坐着侍妾完颜明珠与侍妾康佳兆儿。
完颜明珠圆脸,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。
而康佳兆儿模样生的明艳,故而性子便多出几分骄纵。
望舒与她们都不太相熟,只偶而在园子里逛时,常能瞧见。
三回便有一回能看到康佳氏在训斥奴才。
或是身边的小丫头,或是路上忙着手里活计而未及时向她问安的嬷嬷。
听说她家世不错,不过望舒也不与她来往,故而了解的不算多。
“映月阁侍妾钮祜禄.望舒,见过福晋,福晋万福金安。”
屈身行了礼,耳边听到福晋回了声:“恩,起来吧。”
福晋微微示意,一旁的采音就已经给新添了茶。
“坐那。”那拉氏淡淡说道。
望舒跟着被连翘搀扶着起了身,小心翼翼的坐到了一旁的座位上。
福晋待人很有距离感,望舒记忆中似乎从未见她笑过。
“这雪天难走,你过些日子再来倒也无妨。”福晋抿了一小口茶水,眼角扫了扫望舒的方向。
“妾替福晋给主子爷侍疾,如今爷已经全然康复,妾自然要跟福晋您禀报,这才更了衣就过来了。”
望舒说话有条不紊,很是得体。
到是惹得坐在她对面的康佳氏轻蔑的翻了一个白眼。
而上头的福晋听后,似乎很是受用。
一个侍妾,最重要的就是认清自己的身份。
即便是睡到了四爷身侧。
那也只是能算是一个伺候人的,多余的想法断不能有。
“爷能康复如此迅速,你倒也算是有功,就多赏你三个月的月例银子,再有,宫里送进来的妆花缎也给你匹,做做衣裳吧。”
福晋那拉氏说的懒洋洋的。
仿佛在打赏一只猫,一只狗那样轻松。
望舒心中并未因这点打发叫花子一般的赏赐而喜悦,但面上却立即展开的笑脸。
起身又是一个行礼:“谢福晋赏赐,谢福晋赏赐。”
见望舒如此激动谢恩,福晋那拉氏心中到是舒了口气。
她就盼着眼前儿这个小姑娘是个眼皮子浅的。
蝇头小利就能打发的最好。
家世平平,她也就值这点东西了!
“福晋当真疼惜舒妹妹,也是舒妹妹礼数周全可人疼!”
完颜氏的捧人话也算是炉火纯青了。
即赞扬了福晋还连带着夸了望舒,还真是滴水不漏。
“是啊,妾就没有舒妹妹那样的福气,否则,也落得个赏赐,岂不快哉!”康佳氏瞥了望舒一眼,语气酸溜溜的...
“行了,如今爷的身子已经痊愈,咱们的心啊,也算是踏实的落下了,眼下年侧福晋那头也快瓜熟蒂落了,这也算是双喜临门了。”
福晋那拉氏的话,引得室内沉默一阵。
过了半响完颜氏才缓缓开口道:“福晋说的是,妾倒是许久未见侧福晋了,想来也是天冷路滑,侧福晋少出来。”
康佳氏不以为然的勾着唇角:“侧福晋是怕自己走了原来的老路.....故而...”
她的话还没说完,就被福晋那拉氏一个冷冷的眼神打断了。
福晋那拉氏:“过去的事不宜再提,康佳氏,你该注意说话的分寸,别冒冒失失的。”
康佳氏听了福晋的话,即刻没了嚣张的气焰,低垂着脑袋回道:“是,多谢福晋提点,妾,必时时注意自己的言行...”
望舒在其中坐的极不自在,好像自己是个多余的外人。
这两个是投靠在福晋门下,望舒眼明心净。
眼下,也只盼着这次回话能尽早的结束。
绕过了这个话题,众人倒也兴致恹恹。
不一会儿福晋便说要回去更衣,几人便散了。
出了屋里才发现,雪已经停了,风也不见了。
太阳的光洒下来,到不似来时那样冷。
连翘在后边端着福晋赏赐的缎子。
望舒走在前头,才出了清雅居的大门,就听到后边是康佳氏的声音。
康佳氏:“走的如此之快,是怕福晋赏你的缎子,被人从路上劫了去?”
水清:“主儿,有人没见过什么好东西,一时心热想尽快回去裁剪了做成衣裳穿,也是有的。”
她与她的贴身丫头水清在身后一阵嘲笑,惹的望舒微微皱眉。
“康佳姐姐说笑了,天冷路滑,必是尽快回去的好,不过,妹妹得了赏赐,自然比不得姐姐两手空空走的更快些。”
康佳氏听了,心里更加不是滋味。
她加快了步子赶了上来。
头一回,她细细打量望舒。
记忆里,似乎她是个笨嘴拙舌谁都能踩一脚的软性子。
怎的如今这口齿却变得伶俐起来了?
康佳氏:“你得意什么?不就是伺候爷端水递药的粗活而已吗,还真当自己是得了宠了,口气这样刁?”
望舒懒得与她在这青天白日里纠缠,才要离开,却被她彻底堵在了前面。
“让开。”望舒有些轻蔑的瞥了她一眼。
“你我虽然都是爷的侍妾,但到底我早你进府,论礼,你也不该对我如此口气!今日不对我赔礼认错,我必然不会放你走!”
康佳氏胡搅蛮缠的模样儿令人厌恶。
望舒身后的连翘更是气的双目怒瞪,恨不得直接去扇了康佳氏几个耳刮子。
而眼下,是在清雅居不远的地界儿。
这个刁人又是与福晋一派。
望舒犹豫间,没有做越矩的举动,只是回了句:“姐姐若是有时间,妹妹我也可以陪姐姐耗着,耗到府邸里的侍妾,侧福晋,福晋都来看看,看看你此刻这样一副矜名嫉能的嘴脸有多不堪!”
随着望舒的话音落地,康佳氏也立马变了脸色。
不过是个才得脸的,怎的就爬到自己的脖子上骂人了。
她自然不服。
康佳氏:“钮祜禄.望舒,你是个什么东西,也能骑到我康佳兆儿的头上了!你....”
正说着...
她忽的抬起手臂,就要朝望舒脸上狠狠扇去。
只听“啪”
康佳兆儿的手臂被一只大手牢牢抓住。
回身一望。
她脱口而出:“你个奴才,谁给你的胆子拦我?”
只见,一个中等身材,面色黝黑的太监正冷冷盯着她。
“奴才自然不敢,只是康佳主儿街上无故伤人,碍了我们侧福晋的眼。”
几人闻声往不远处望去——
此刻,年侧福晋正被两个丫鬟搀扶着,在不远的甬道上踱着步子。
她身上的披风是黄地红缠枝莲两色缎,阳光将缎面的颜色衬的鲜亮。
脖颈处与斗篷散开的边缘,涌着细软的白色绒毛。
柳眉仿佛笼着翠雾,薄唇好似点了丹砂。
虽已怀胎几月,却依然叫人一望惊艳。
“妾映月阁钮祜禄.望舒,给年侧福晋请安,侧福晋万福金安...”
望舒率先对着徐步走来的年侧福晋行了扶手礼。
康佳氏则生生咽下了口气,有些不情不愿的问了安:“见过年侧福晋。”
年氏朝着缓缓走着,对着面前的两人开口道:“你们都是爷的人,若真做不到亲如姐妹,也不该出言不逊,况且,康佳氏,你性子急躁,该有所收敛。”
她的声音温柔似水,即便是训诫也叫人听着舒服。
望舒并没与年氏有太多的来往。
只在晨昏定省时,远远瞧见过。
康佳氏对年侧福晋的话,并不入心。
挣脱了手腕后,冷笑一瞬:“侧福晋,明明在这里喧闹的人是这个钮祜禄氏,怎的您却只训诫妾...”
年氏:“康佳氏,你意欲出手伤人,这是本侧福晋亲眼所见。”
康佳氏:“侧福晋一向对妾不甚喜欢,从前亦是如此。”
年氏一听,瞬间气血上涌,开口道:“你...是说本侧福晋冤枉你?”
康佳氏眉眼一抬,轻蔑的回道:“妾可没说,但众人都有眼睛,侧福晋,您可千万别动气,否则出了什么事儿,还的落到妾的头上!”
年氏“你...”她身子颤抖着,望着一脸得意的康佳氏有些语塞。
就在此刻。
空气中响起一阵清脆的声响。
啪——
是手掌狠狠扇在脸蛋儿上的动静儿。
等众人都反应了过来。
才看到康佳兆儿的右脸已经渗出五个清晰的红晕。
她即刻捂着自己的右脸,不可置信的瞪着她面前的钮祜禄.望舒。
嘶吼道:“你个贱蹄子,谁给你的胆子打我?”
望舒依旧淡然的笑着,月牙似得眉眼弯弯的,轻快回道:“妾可没这个胆子,妾是替年侧福晋打你不分尊卑,你对年侧福晋出言不逊,导致侧福晋动了胎气的话,是打你一个巴掌都算是便宜的,若是再禀告四爷,几顿板子也是你应得的。”
康佳氏一听四爷两个字,瞬间气焰就消了大半。
她捂着右脸依旧不服气的叫嚷道:“后院儿...是福晋管着,你无故拿四爷压我何意?”
望舒听了,笑的更加灿烂:“哦?福晋是管着后院儿,难道你不分尊卑的忤逆侧福晋,福晋她也会纵着你吗?还是...康佳姐姐想说是福晋指使的你这样肆意妄为?倒不如咱们去面见福晋或是四爷,看看忤逆侧福晋究竟是什么罪责?”
康佳氏紧咬着下唇,可最终还是没敢在辩驳。
她艰难的挪着步子,敷衍的对年侧福晋行了个礼,就想转身离去。
不料一回头,又是望舒。
康佳氏大惊,捂着右脸冷冷说道:“你还要做什么?还不让开!”
望舒摇了摇头,不紧不慢的开口:“既然康佳姐姐已经知错,那说话做事也该有始有终,今日若不给年侧福晋赔礼悔过,只怕还不算圆满呢。”
康佳氏沉默了一会儿,快速的绕过了望舒,直奔年侧福晋的方向走去。
康佳氏:“妾...无心犯上,还请年侧福晋原谅,妾...必不再犯!”
康佳氏对着面前的年侧福晋行了大礼。
虽然眼神依旧写满的不忿,但到底还是赔礼问安。
年氏深深吸了口气,一摆手:“你退下吧,今日所说之话,可要谨记。”
康佳氏:“是...妾会谨记。”语毕,她回身怒瞪了望舒一眼,便被她的贴身丫头水清,搀扶着消失在众人面前。
年氏见状,朝望舒的方向摆了摆手:“你来。”
望舒立即提步向前:“侧福晋可有吩咐?”
年氏恢复了笑意开口道:“本侧福晋知道你,你不忌讳,主动为四爷侍疾,是个好姑娘。”
望舒早早听闻年侧福晋是个好性子,却没想如此和善。
望舒:“都是妾该做的,多谢侧福晋夸赞。”
正说着话,望舒只觉着裙角被什么东西磨蹭着,低头一望,不觉惊讶。
是一只全身雪白的大猫,她的毛发蓬松,正绕在自己身边直打圈儿。
望舒还没说话,面前儿的年氏见状却是眉眼一亮。
“雪球,本侧福晋可是找了你半响,快过来!”年氏朝那只大猫伸着手。
可那只叫做雪球的大猫除了绕着望舒的裙角“喵喵”直叫,并未有其他的反应。
望舒见状,瞬间想到什么似得。
她两只手往自己斗篷内侧的暗兜里探了探。
不一会儿,便提着个绣工精巧的布袋子出来。
“侧福晋,这是妾从前晒的牛肉干,放在斗篷的袋子里一时忘了拿出来,定是它闻到了味儿,它的鼻子可真灵!”
望舒说话间就扯开了布袋,蹲下了身子,将口袋里的牛肉干一点点的放到雪面上。
那只唤作雪球的猫咪,立马迈着四个爪子向前,呲着牙,细细咀嚼着这一条条的精瘦牛肉干。
说起牛肉干。
望舒从前可没有吃牛肉的钱。
也是与她交好的侍妾,温宁送的。
她送来的牛肉,望舒分别卤了牛肉,剩下的做成了牛肉干。
温宁她也不得宠,但因为入府早,月例银子也多些。
每当得了些好的吃食,菜肉的,就总往映月阁送。
望舒的手艺好,映月阁的后院还有个已经荒废了的小厨房。
收拾收拾便成了自己的。
每当两人得了好的吃食,总要在映月阁小聚。
望舒会吃会做,自然掌厨,温宁手巧心灵,便为望舒裁制衣裳。
后院儿的日子不好过,但两个小姐妹相互依偎着取暖。
也能抵得过这日渐凉薄的人心,和清贫无聊的日子。
望舒收回了思绪,看着那只肥硕的大猫正吃的津津有味...
忽然——
一股似曾相识的药香入鼻。
望舒抬头,只见年侧福晋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她的跟前儿。
年氏:“后院里的女人喜欢猫的少,难得你喜欢它。”
年侧福晋柔声笑着,可望舒此刻的心情却有些复杂。
侧福晋刚才给自己解围,倒叫望舒对她颇有好感。
对自己有恩之人,实在不忍她蒙在鼓里。
但直接挑明却又不妥。
毕竟,她与年侧福晋准确来说,也只算是一面之缘。
犹豫间,望舒开口回道:“是啊,妾喜欢。”
年氏见状示意身边的贴身丫鬟坠心,把正蹲着的望舒小心扶起来。
年氏:“妹妹可愿来本侧福晋的云映居坐坐?”
年氏淡淡的笑着,可望舒却有些犯难。
防人之心不可无,而年侧福晋又身怀有孕。
若是出了什么茬子,可是谁的责任...
望舒:“侧福晋好意妾本不该拒绝,但天色渐晚,是要用晚膳的时辰了,妾不敢打扰侧福晋进膳。”
望舒微微低头,未曾去看年侧福晋的眼睛。
后院里,还是独善其身的好。
年氏听到望舒的回答,眼神难掩失落。
她似乎猜到了望舒心中的揣测,上前轻轻揽住了望舒的手。
眼神柔和中又透着坚定。
年氏:“放心,本侧福晋不会害你,你来便是了。”
年氏依旧笑着,可被她拉着手的望舒,却有些愣住了。
她的手,本能的被她温柔的牵着...
似乎并不抗拒。
“侧福晋...”望舒的声音才出口就被年氏转过头的笑脸所淹没。
年氏:“你放心,本侧福从未害过人,更不会害你。”
就这样,望舒被她拉着,走过长长的甬道。
年氏挺着肚子,牵着望舒走在后院的长廊。
望舒则是提着精神,生怕身侧之人再一个不稳。
后头几名跟着太监丫鬟不得不小心翼翼的盯着。
深怕侧福晋脚底打滑,在出什么岔子。
而连翘则不情不愿的捧着皇后赏赐的衣裳料子,更是一步也不敢落下。
眼瞧着到了云映居的大门口,望舒却瞬间傻了眼。
这门口守着的府兵。
和进了大门整齐站着的小太监,无不在跟望舒显露,四爷正在里头。
望舒:“侧福晋,这你与主子爷想来还有事聊,妾就先....”
望舒想要挣脱,却被侧福晋攥的更紧。
年氏:“傻丫头,后院儿的女人多如牛毛,你得瞅着机会去爷跟前儿露个脸,不然,你怎知明日爷还会不会记得你了?”
年氏的话是有几分道理。
但望舒还是无法想象,这样的话会从侧福晋的嘴里说给自己听。
还是...她有什么阴谋?
没道理啊,自己不过是个小侍妾。
也不过是得了个没人愿意做的差事,才好不容易在四爷跟前儿露脸。
她一个侧福晋,应该犯不上费心思去对付自己这样的小虾米吧?
有些半信半疑的跟着年氏进了屋子。
一进门——
扑面而来的药香熏得望舒差点睁不开眼。
看来,那安胎之药,年侧福晋大抵是用了不少了...
年氏:“如梅给爷问安,爷万福金安。”
年氏问了安后,坐在上位的四爷才抬了漆黑的眸。
当目光触及到年氏身侧的望舒时,微怔,却又转瞬即逝。
望舒:“妾...妾..也给爷问安,爷万福金安。”
胤禛顿了顿,停下了往望舒身上打探的目光,朝年氏一招手,说道:“怎么雪天还出门?说了回府便过来,你们几个奴才也是该打...纵着你们主子胡闹。”
府中的奴才就没有不惧怕他的。
此刻更是因为他的话,而浑身直冒虚汗。
还没等底下丫头太监求饶,年氏就坐到了胤禛的身侧。
她笑意嫣然的挽着胤禛的手说道。
“爷,别怪她们,是雪球跑出了院子,你知道,妾身离不开它的,再说了,她们奴才奴婢也都是听吩咐做差事的人,爷就消消气,若是罚,便罚了妾身吧。”
温声细语的为底下人求情,胤禛也只回了句:“下不为例。”
年氏柔柔的点头:“好,如梅一定谨记。”
这才缓解了室内紧张的气压。
“叩谢主子爷不罚之恩。”
“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”
奴才奴婢高声谢恩,这才都将自己的心揣回了心窝里。
但望舒却依旧忐忑。
她直愣愣的站在原地,不敢出声,也不敢入座,就那么干巴巴的站着。
年氏瞥见,这才又复而开口道:“爷,今日妾身去找雪球,还是这位钮祜禄妹妹帮忙,这才能收了那贪吃的回来,故而想要请这位钮祜禄妹妹回来吃盏茶,也是全然把爷浑忘了,爷可别怪罪妾身。”
胤禛听了,清冷的目光复而投在了望舒的身上。
而年氏则寻着胤禛望向望舒的眼神,微微出神...
“你先回去。”
胤禛的话望舒听得分明。
她可不想讨了胤禛的嫌。
才要转身,却被年氏叫住。
年氏:“妹妹且慢。”
年氏转身朝胤禛的方向,开口道:“爷,这位钮祜禄妹妹侍奉你身子痊愈,也算是立了大功,可不能薄待了。”
胤禛停顿下,继而开口道:“赏赐的事,福晋不会忘。”
年氏:“可只有爷的赏赐,方能彰显爷的赏罚分明啊。”
胤禛:“你说如何?”
年氏:“妾身觉得,钮祜禄妹妹侍奉爷有功,月例银子也该涨涨了,如今入了冬,也能多添置些像样的衣裳首饰,您说呢,爷?”
室内的空气陷入一阵寂静之中。
望舒也在细细想着。
涨工资,这才是对自己最大的赏赐。
福晋赏了三个月的月例,且不说自己本身月例银子就少。
三个月的月例真就随便花花就空了。
还是涨月例银子才最实在,若真得四爷开口,可就更加得脸了。
这后院的奴才奴婢们,也更加不敢小觑自己。
室内一阵寂静——
胤禛眼神往望舒的方向扫了一眼。
“得赏了吗?”
“回爷的话,才刚给福晋问安时,福晋赏了三个月的月例银子,还赏了衣裳料子,妾已欢喜的很了,毕竟,妾侍奉您,都是应该,不敢再多....”
望舒低着脑袋不敢望向他,声音也干涩的很。
可话还未过半,就被他声声打断。
“再涨三倍。”他的声音冷冽也低沉。
语毕后,便拿起一旁的茶盏,饮了口茶水。
望舒听了,骤然松弛了下来,心中抑制不住的高兴,立马磕头谢恩道:“多谢四爷赏赐。”
上头的他,意有所指:“你该谢侧福晋。”
望舒又给年氏谢恩:“多谢侧福晋和主子爷恩典。”
年氏淡淡笑了笑,但眼神转向胤禛的时候,又蕴藏了些难以言表的苦涩。
就在此时,苏培盛急匆匆的进了门。
他屈屈的身子,恭敬开口道:“爷...二阿哥前来,说是有事相商。”
胤禛一听,眼眸覆上一层凉意。
苏培盛见状,又小声回道:“奴才这就去回,爷出门了,不在....”
胤禛却冷眼道:“请进来。”
“......是,奴才,这就去回话。”
胤禛起身就要匆匆离去。
路过望舒时,不忘用余光打量了一瞬...
“四爷慢走。”
“................”
眼瞧着一院子的人,瞬间走了大半。
云映居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。
“快起来,来这坐下。”
年氏招呼着望舒入座。
望舒想要抬脚时,才发觉双腿已然发麻。
可也立马顺了年氏的意思,坐在了年氏身侧的木椅上。
望舒:“今日多谢侧福晋提点,望舒感激不尽。”
年氏:“你年纪与我家中小妹相仿,本福晋入府多年,倒是少与家中姊妹团聚,看到你,不禁想到自己妹妹,也难免想多帮衬。”
望舒听后,也觉舒心。
年氏如此帮衬与自己,若是自己不还之以恩情,倒是无情无义之辈了。
“侧福晋如今月份渐大,无论是出行,还是...饮食都需格外精心啊。”
望舒的话引的年氏直点头:“是啊,若不是今日雪球乱跑,本福晋还不会出这院子呢,再来饮食也是精细,保胎药饮也是日日喝着,如今,就等着这孩儿出世了。”
年氏说起话来,不时抚摸着凸起的孕肚,眼神柔软中透着慈爱的光...
“主儿,安胎药送来了。”一个身材矮小的丫鬟端着盛有棕红色液体的木质托盘,徐徐走进了屋内。
听到这,望舒跟着心中一紧,眼睛死死盯着那汤药。
“侧福晋,妾就先回了,等改日再来拜访。”望舒说话间就起了身。
“也好,妹妹慢走。”
望舒与端药的丫鬟交错之间,故意手臂一歪。
哐当——
那盛着药的瓷碗,托盘,连带着棕红色的液体霎时间洒了满地...
“啊.......”
端药的丫鬟有些惊慌。
立马对着望舒厉声开口道:“你弄撒了侧福晋的药,这药可是整整煎了好几个时辰啊....侧福晋,这可如何是好...”
那丫头慌乱的指责,被侧福晋身旁的坠心给夺了话峰:“你个丫头,药撒了再煎便是了,侧福晋还没恼,你这丫头倒是先拿起主子款儿了,还不闭嘴。”
坠心是最得年氏心的。
那丫鬟听到坠心如此说,便也知道自己失了分寸。
又立马给望舒行礼赔罪:“格格,奴婢错了,您别跟奴婢一般见识,奴婢是慌了神儿,才一时失了口...”
望舒:“无妨。”
年氏:“妹妹见笑了,云映居的人都被惯坏了,也是叫妹妹委屈了....珍儿再去煎一碗吧。”
“是,奴婢这就再煎一碗过来。”珍儿收了破碎的瓷碗碎块,下人们又收拾了倾洒药汤。
可这股浓烈的药味儿还是经久不散,尤其是望舒闻着,愈发浓烈了...
望舒见下人们陆续出了屋子,这才折返了回来。
“姐姐,这药味到是奇特,似乎有天花粉的味道。”望舒走到年氏身侧压着嗓子说道。
“哦?妹妹对草药也有研究?天花粉...那是什么?”年氏的反问,引得望舒继续开口说道。
“妹妹并不十分精通,只是时常肺热燥咳,所以饮用过...”望舒望着年氏的眼神有些凝重。
她又将身子往年氏那凑了凑,在她耳边小声说道:“天花粉不宜有孕之人。”
听到望舒的话,年氏的脸色一怔。
身子瞬间僵硬了:“什么....”
她唇角还在颤抖,望舒见状,立马扶着年氏的肩膀轻声说道:“姐姐,如果属实,下毒之人就在云映居,万万不可打草惊蛇,妹妹先告退了。”
望舒语毕后,起了身,对着年氏行了扶手礼:“妾告退。”
各个院子,各个房都有不同的规矩。
望舒也只能提醒着,至于调查取证,或是责罚。
也只能由着她自己来。
再有,她也只想悄悄的帮着年氏。
不想自己在此事上有过多的牵扯,这才尽快的离了云映居。
而望舒走后。
云映居内——
“主儿...”坠心一脸担忧的望着年氏,而她却从刚刚的震惊惧怕中逐步恢复了精神。
“你让小德子悄悄的,别惊动人,去小厨房看看,还有,一会儿珍儿煎好了药送来,你我也只当无事发生。”年氏尽量压着心中的怒气,让自己保持镇定。
“....是,主儿,你放心吧,背叛你的人,奴婢绝不放过!”坠心眉心狠狠皱着,眼神也泛着凉意...
几个时辰,已经用了晚膳。
说是用了晚膳,可年氏哪里还有胃口。
匆匆吃了些,只等珍儿进来送药。
抬眼间,珍儿果然端着盛着药汤的木质托盘走了进来。
“主儿,该饮药了。”
珍儿将盛着药汤的瓷碗就要递到年氏跟前儿。
却不料被坠心一把接了
坠心:“得了,没你的事儿了,下去吧。”
珍儿:“哎...”
珍儿有些疑惑,每日侧福晋都是立马饮下,今日怎的迟迟未....
她磨磨蹭蹭的退了步子,只见太监小德子飞快的走了进来。
他屈身立在侧福晋身侧,小声嘀咕着什么:“....................”
珍儿竖着耳朵也没听个所以然,退出了门后,却依旧不死心,复而绕到了一旁侧窗下,继续偷听。
忽的。
嘭——
窗子就那么被从里面猛地打开。
推开的窗扇,不偏不倚的正好打在珍儿的脑瓜门儿。
她疼的叫了声:“啊!嘶.....”
一抬头,是小德子黑黢黢的脸:“进来,侧福晋有话问你!”
珍儿吓得头皮发麻,脚下发软:“德公公....珍儿知道错了,珍儿再也不敢偷听主子谈话了.....真的....”
小德子冷笑:“你倒是能狡辩,主儿说的不是这个,你进了便知!”
说话间,小德子就出了门,将珍儿从外头拎小鸡似得拎了回来。
“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,主儿待你那样好,你却恩将仇报,你个黑心肝的,说,谁让你下的药!”
坠心指着珍儿的脸呵斥,身子也因为气愤而剧烈颤抖着。
珍儿见事情败露再无转圜,心一横,趁人不备飞快的撞向了房门。
铛——
是骨骼撞向坚硬物体发出的脆裂声。
“呃......”珍儿发出一声闷哼,便逐渐瘫软在了地上。
小德子立马上前,伸手一探鼻息。
对着侧福晋的方向无奈的摇了摇头:“主儿,没气儿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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