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胡岩离开的这段日子,小妖一首过着家里和私塾两点一线的生活。
至于新朋友。
她没有。
在第二天去私塾的时候,吴宁媛和小胖那伙人看到她的出现,先是一脸难以置信的模样,随后,她们的脸上不约而同地出现遗憾的表情。
遗憾什么呢?
小妖不是看不懂,她只是一首不敢相信罢了。
她以为,只要她努力,像哥哥说的那样,与人为善,就可以让别人接受她,喜欢她。
而现实是,无论她怎么做,那些人都不会接受自己的,这世上,除了哥哥,应该没有人会喜欢她的存在。
想到哥哥,小妖的眸色黯淡了一点。
哥哥,这次去的有点久啊。
之前他总是和自己约定,每次只离开五天,现在,好多个五天都过去了,哥哥还是没回来。
正当她坐在私塾花园的秋千上想哥哥的时候,水井那边忽然传来了争执的声音。
那些声音,小妖很熟悉。
难道有人和自己一样,也被很多人欺负?
她走到水井旁,看到一群少年少女围着一个穿着白衣的男子。
白衣?
哥哥也喜欢穿白衣服。
于是,小妖对被人围着的白衣少年有了好奇感。
待她走近后,将他们的话听清楚,她才得知,原来那白衣少年就是吴宁媛一提到就会满脸通红的林家大少爷,木夏彦。
木家是木泉村的大家族,而且还是大家族之首。
而木夏彦本来是木家的继承人,但由于他的病,继承人的位置便旁落到姨母所生的弟弟身上。
木夏彦的病,整个木泉村都知道是什么情况,就连平时独来独往的小妖都有所耳闻。
是一种不知名的心病,每到十五夜分,就会绞痛得如同被人用刀反复插进心口般。
这木泉村的药泉包治百病,除了木夏彦的病。
也正是因为这个病,木夏彦在大家眼里,成了病秧子的存在,但是那张脸实在好看得紧剑眉星目,高挺的鼻子,修长的身型,即使没有木家继承人的身份,也有不少少女芳心暗许。
所以,木夏彦顺理成章地成了木泉村里男人的眼中钉。
小妖看到带头欺负木夏彦的,正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——木夏宥。
此时,他身边的小喽啰正按着木夏彦的头,往井里去。
“喂,病秧子,我们在给你治病耶,这也太不识好歹了吧。”
“对啊,赶紧松手,别挣扎了,说不定泡一泡,你这病就好了呢。
哈哈哈哈。”
“就是就是。”
......小妖看到白衣少年紧抓井壁双手的青筋暴起,她想,他的手肯定很疼,井壁凹凸不平,这个时候应该流血了吧。
她想都没想,就往前跑去,用尽力气把强压木夏彦的手给推走。
那两个压着木夏彦的人没有防备,就这么被小妖推开了。
等他们看清来人时,眼中的轻蔑更甚。
“哟,真没想到,我的好哥哥竟然沦落到和妖怪为伍了。”
木夏宥终于开口说话,语气里满是蔑视和气恼。
好不容易趁着父亲不在木泉村,他终于逮着机会给木夏彦一番教训,没想到被一个小丫头片子给打乱了。
小妖没有理会木夏宥的话语,而是转身扶起木夏彦,但手刚碰到少年的衣摆,就被拂开。
看到这一幕,木夏宥嗤地笑出声,“我说,妖怪,你帮了人家,人家可不领情呢。”
说着,他身边的小喽啰随之开口,嘴里尽是污秽之词。
“木家大少爷,你都病入膏肓了,就从了这小丫头吧。”
“你们说,这妖怪和人,能生出什么呀?”
“反正不是正常的东西,也是个怪物吧。”
“清高的木家大少爷,竟然和妖怪洞房,可谓是木泉村一大奇观啊。”
“那可不得找多点人来看看热闹?”
......结果那群人开始哄然大笑。
往日里,这种闲言碎,小妖并不放在心上,毕竟从小就听过不少。
但是,这里面涉及的不只是她一个人。
于是,小妖转过身,不知从何处生出一股勇气,叉腰质问木夏宥:“他是你哥哥,你怎么可以带头欺负他?”
听到小妖问话的众人倒吸一口凉气,谁不知道木夏宥最讨厌别人说木夏彦是他哥哥。
不出所料,木夏宥的脸色变得阴沉难看。
下一秒,他举起拳头想要砸向小妖的方向,但小妖想到了她身后还有木夏彦,便没有躲开,坚定地站在原地。
很快,在拳头即将落在小妖脸上的时候,一声“李夫子来了”阻止木夏宥的动作。
看着护犊子般站在木夏彦面前的小妖,木夏宥在心里嫌弃,啧,下次一块收拾。
收回拳头,他带着众人离开了。
小妖看到那群人离开后,才转身看向木夏彦。
“你,你没事吧?”
她上下打量着木夏彦的身体,确认他的受伤情况。
虽然村里大部分少女喜欢木夏彦,但很少有人这么首来首去地盯着他看,所以,他的表情变得不自然起来,“你,不要这样看着我。”
“我不看你,就发现不了你受伤了。”
她看向木夏彦撑在井边的手掌。
果然,他的手被井壁磨伤了。
她倏地执起木夏彦的手,拿过自己的手帕,轻轻地给木夏彦擦拭伤口。
“这可是哥哥送我的手帕,不过看在你受伤的份上,先给你用吧。
不用担心,手帕很干净的。”
看着眼前的火红发色头颅,以及那副专心致志的模样,木夏彦感觉到自己心底的某个小角落被触动了一下。
小妖怪?
确实挺怪的,不惜用自己最喜欢的东西去帮一个素未谋面的人。
和小妖一样,都知道彼此的存在,却从未碰过面。
少女离他很近,身上的檀香气息时不时地飘到他的鼻子,木夏彦看着垂眸认真观察伤口的小妖,手上和她温热的手相接触,异样的感觉让他忍不住将手收回来,对上少女疑惑的红眸,他不自然地偏过头,“我没事。”
小妖以为他和那些人一样,不喜欢和自己接触,虽然心里感到苦涩,但她习惯性选择忽略,将手帕仔细地拍打干净。
“我的手帕很干净的,不脏。”
她再强调了一遍自己的手帕是干净的,然后,她将手帕放到了井边上,又后退了几步,“你拿去包扎吧,我走了,你不用怕我。”
她没有再看木下彦一眼,就离开了。
今天私塾早放学,她还是早点回家吧,万一哥哥今天回来了呢?
一想到哥哥,小妖的脚步快了些,只有哥哥才不会嫌弃自己,嗯,赶紧回家。
听到脚步声远去,木夏彦才扭过头,看向那方静静躺在井边的手帕。
淡绿色的帕子,上面绣着歪歪曲曲的“嫣语”二字。
他拿起手帕,看着那两个字,嘴角不禁上扬了一点弧度,这小妖怪的名字,还挺好听的。
指节分明的手指摩挲着上面的字,木夏彦的眼光变得柔和,心想,确实是个奇怪的妖怪。
被病痛折磨的日子,让他变得麻木不仁,活着对于他而言,不过是苟延残喘。
如果不是自己的身份,恐怕早己经在某个角落死去了。
手上传来的柔软丝滑触感,抚平的不只是他的伤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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